湴河之义

【原文】
 
《唐六典》述五行①,有“禄”“命”“驿马”“湴河”之目②。人多不晓湴河之义。予在鄜延,见安南行营诸将阅兵马藉,有称“过范河损失”。问其何谓“范河”?乃越人谓淖沙为“范河”③,北人谓之“活沙”。予尝过无定河④,度活沙,人马履之,百步之外皆动,澒澒然如人行幕上⑤。其下足处虽甚坚,若遇其一陷,则人马驼车应时皆没,至有数百人平陷无孑遗者。或谓此即流沙也。又谓沙随风流,谓之流沙。湴,字书亦作“埿”(蒲滥反)。按古文,埿,深泥也。本书有“湴河”者,盖谓陷运,如今之“空亡”也⑥。
 
【注释】
 
①《唐六典》:唐玄宗时期的官修书,记录的是唐代官制。
 
②湴(bàn):和“埿(ní)”为异体字,见下文。
 
③淖(nào)沙:像泥淖那般容易下陷的流沙。
 
④无定河:今陕西省北部,向东流入黄河。
 
⑤澒澒(hòng)然:空洞、烦闷而又连续不断地声音。
 
⑥空亡:古时候的人迷信,将十二地支多出十天干的两个时辰,看作是不吉利,故称为“空亡”。
 
【翻译】
 
《唐六典》里讲述的阴阳五行,有“禄”“命”“驿马”“湴河”等条目。大多数人都不知道“湴河”的意思。我在鄜延的时候,见到过安南行营诸将阅兵的军籍簿,里面有说到“过范河的时候损失了人马”。我问他们什么是“范河”?才知道南方人将淖沙称为“范河”,北方人称为“活沙”。我曾经路过无定河,渡过活沙,人马在上面行走,一百步之外都有动静,声音沉闷就好比人行走在幕布上。虽然下脚的地方都比较坚实,可一旦遇到一处塌陷,那么人马车辆立刻就会全部沉没,以至于几百个人都被淹没而没有一个幸存下来的。或者说这便是流沙。又说沙子随着风而流动,称为流沙。湴,字典中也写作“埿”(蒲滥反)。根据古文,埿,意为深泥。术数书(用来预测吉凶的书籍)中所有有“湴河”的条目,大概是命运陷没(厄运)的意思,就好比现在术数书中所讲的“空亡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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