梦溪笔谈

【原文】

 

宝元元年，党项围延安七日，邻于危者数矣。范侍郎雍为帅①，忧形于色。有老军校出，自言曰：“某边人，遭围城者数次，其势有近于今日者，虏人不善攻，卒不能拔。今日万万无虞，某可以保任。若有不测，某甘斩首。”范嘉其言壮，人心亦为之小安。事平，此校大蒙赏拔，言知兵善料敌者，首称之。或谓之曰：“汝敢肆妄言，万一不验，须伏法。”校笑曰：“若未之思也。若城果陷，何暇杀我耶？聊欲安众心耳。”

 

【注释】

 

①范雍：字伯纯，洛阳人，官至资政殿大学士、礼部尚书。

 

【翻译】

 

宝元元年，西夏大军围困延安七日，延安城几次濒临危境。当时范雍为边帅，脸上显露出忧虑的神色。有个老军校站出来，自说道：“我是一个边塞人，多次经历过城池被围困的战役，其形势有和现在相似的，西夏人不擅长进攻，最终是不能攻陷城池的。今日的事情万万不要担心，我可以以军令状做担保。如若有什么不测，我甘愿被斩首。”范雍对他的豪言壮语很是赞赏，心中也稍微安定了一些。事情平定后，这个老军校大受提拔和赏赐，说起知兵善于应敌的人，人们都首先说他。有人对他说：“你竟然说下如此妄言，万一你的话不应验，就必须要伏军法了。”老军校笑着说：“你并没有好好思考呀。如果城池真的被攻陷，哪还有闲工夫去杀我呢？当时说这话也是想要安抚人心罢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