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原文】

 

王羲之书，旧传惟《乐毅论》乃羲之亲书于石，其他皆纸素所传。唐太宗裒聚二王墨迹，唯《乐毅论》石本，其后随太宗入昭陵①。朱梁时，耀州节度使温韬发昭陵得之②，复传人间。或曰：公主以伪本易之，元不曾入圹③。本朝入高绅学士家④。皇祐中，绅之子高安世为钱塘主簿，《乐毅论》在其家，予尝见之。时石已破缺，末后独有一“海”字者是也。其家后十馀年，安世在苏州，石已破为数片，以铁束之。后安世死，石不知所在。或云：苏州一富家得之。亦不复见。今传《乐毅论》皆摹本也，笔画无复昔之清劲。羲之小楷字，于此殆绝。《遗教经》之类，皆非其比也。

 

【注释】

 

①昭陵：唐太宗的陵墓。

 

②温韬：今陕西耀州区人，唐末时期为华原镇将。

 

③圹（kuàng）：墓穴。

 

④高绅：今浙江人。

 

【翻译】

 

王羲之的书法作品，旧时传闻只有《乐毅论》才是王羲之亲笔书写于石头上的，其他的都是以纸本、绢本流传的。唐太宗曾经得到了王羲之父子的墨迹，唯有《乐毅论》的石刻版本尚存，之后又随太宗葬于昭陵。朱梁时，耀州节度使温韬挖掘昭陵时得到了《乐毅论》，于是又再次流传于人间。有人说：（石刻在随葬的时候被）公主以伪造的石刻调换了，原本的石刻就没有随葬入墓。这个石刻在本朝高绅学士的家里。皇祐年间，高绅的儿子高安世任职钱塘主簿，《乐毅论》在他的家里，我曾经见到过。当时石刻已经有所破损残缺，最后只有一个“海”字的便是。其后的十多年里，高安世一直在苏州，而这个石刻也破损为几片，以铁箍捆在一起。后来高安世去世，石刻便不知在何处了。有人说石刻被苏州的一个富贵人家所得。不过自此也就没有人再见过了。而今流传的《乐毅论》都是临摹本，笔画已经没有了昔日的清劲。王羲之的小楷作品，到此大概也就绝迹了。《遗教经》之类的，都无法和这个石刻相比。